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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华大学教授付林研发的清洁供暖技术成功实现转化，他却因此身陷囹圄。面对新技术带来的利益划分，科学家进退维谷

文 | 财新见习记者 孙良滋

49岁的清华大学教授付林研发的清洁供暖技术，曾被带到2015年巴黎气候大会上向全球展示，如今却让他身陷囹圄。

2016年6月1日，山东济南市发改委向清华大学发函，商请该校建筑学院教授付林尽快恢复工作。等着付林去完成的，是他为济南规划的冬季清洁供暖工程，经过设计研究单位、供热企业等专家初步估算，“每年可节约335万吨标煤，减少二氧化硫排放2.2万吨，减少氮氧化物排放2万吨，减少烟尘排放约0.8万吨”。

六天后的2016年6月7日，山西太原市城乡管理委员会向清华大学发函，请付林尽快去太原协助解决8000万平方米集中供热的重大民生工程。

此时的付林已经失去自由两个多月。因涉嫌贪污，2016年3月17日他被北京市海淀区检察院立案侦查，同日刑事拘留。2016年4月1日，经北京市检察院一分院决定，对付林以涉嫌挪用公款罪逮捕。其后两次延长侦查羁押期限，2016年8月移送审查起诉。

付林觉得，过去十年，他为北方地区供热行业在能源和环保的矛盾下如何寻找出路，“做了一点事情”。

付林所说的“一点事情”，是指他在世界上首次提出了“基于吸收式换热的集中供热技术”和“全热回收的天然气高效清洁供热技术”，并将这两项技术应用于市场。2015年巴黎气候大会上，“全热回收的天然气高效清洁供热技术”代表中国入选了这次大会上的环保新技术展示，全世界总共有十项技术入选。

付林的构想始于2005年，从一个想法到完成理论测算、小型试验、中型试验并最终应用于实际工程，付林曾四处游说、组建团队、自筹科研经费并与各企业合作推广。自2010年底成功应用后，他便忙于将自己的科研成果推向全国，直至2016年3月被刑拘。

2017年5月19日，海淀区检察院向海淀法院提起公诉，指控付林涉嫌贪污科研经费和挪用公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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革了供热的命

付林的构想来自一次规划计算。2005年，付林第一次做大型电厂城市供热规划的供热能力测算时，发现虽然大型电厂发电能力增加了，但供热能力没有像小型发电厂那样同比例增加。

询问电力设备企业的技术人员后付林获知，因为电厂发电的原动机是汽轮机，供热是从汽轮机中取热蒸汽，但由于结构限制，大型汽轮机必须同时排出部分热蒸汽，而小汽轮机则基本上不产生废热。

自筹经费惹祸上身

2007年，付林为自己的构想申报了北京市科委的课题项目，获批之后在北京市科委的推荐下，又获得国家“十一五”科技支撑计划课题的进一步支持。

清华大学长期从事科研工作的朱红（化名）教授告诉财新记者，工科做科研如果不搞工程应用，就没有意义，但工程试验花费高，课题承担单位通常也要自筹配套费用支持科研。朱红介绍，国拨经费和配套经费的比例通常是1∶1或者1∶2，“相当于国家给一块钱，企业拿两块钱，课题验收按照三块钱审计”。

不一样的合同

付林的另一项罪名挪用公款发生在2011-2014年。

2011年1月，山西双良再生能源开发利用有限公司负责人陈喜报找到付林团队，称已获得太原、大同、朔州、晋中和忻州等十余个热电厂的余热改造权，希望能在付林团队帮助下完成改造。

“像一个抱着金娃娃的小孩”

王钦波觉得，除了懂技术，付林在科技成果转化上的执行力没人能替代。山西太古县的热源厂古交兴能电厂进行改造时，付林曾力排众议坚持自己的规划方案，“打了两次紧急叫停报告”。最终，古交电厂改造按照付林的规划实施，比原方案省了几个亿。

新技术打破了原有利益格局，在推广中也有不为人知的风险。一位知情人士透露，曾有人打过电话威胁付林，“你不要断了我的财路，我已经谈好了煤改气的好几个亿的合同”。这位知情人士还透露，供热行业曾有人说，“付林就像一个抱着金娃娃的小孩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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